资本无限扩张的同一性—国家的强势霸权—意识形态的“全一”构成现代西方文明的三重支柱。从资本的起源来看，它是建立在血腥的原始积累之上的：对内“用最残酷无情的野蛮手段，在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和最可恶的贪欲的驱使下”，完成了对直接生产者的剥削；对外通过奴隶贸易、殖民侵略、战争等，到处掠夺财富，制造了一系列的人间惨案。这是一部用血和泪书写的野蛮史。从资本主导的发展理念来看，资本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获取利润，它构成了资本主义生产的主导逻辑。结果，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国家与市场的关系等，都屈从于以资本为主导的发展逻辑，社会发展的成果最终落入少数人的口袋之中，国家沦为资本利益的保护伞。从现代西方文明的实质来看，资本开创了现代性和世界历史，开启了一种全新的文明形态，这是资本主义的进步意义。然而，由于资本的内在本性，决定了现代西方文明在本质上是一种扩张文明，它必然将资本的文明形态宣告为世界上最高级的文明，到处鼓吹西方文明优越论，贬低、抹黑甚至要取代其他文明，进而引发了不同文明之间的内在冲突。黑格尔的欧洲中心主义文明观，就是这种文明优越论的典型体现。而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只不过是以一种理论方式表达了资本文明的内在本质；然而，他的错误之处在于，他将这种冲突理解为所有文明的内在本质，恰恰本末倒置了，现代文明之间的冲突，绝不是由文明本身造成的，而是资本扩张的必然结果。从现代世界秩序和全球治理来看，西方式的市民社会是由原子式的个人组成的，每个人为了追求私利的最大化，必然会把市民社会变成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场，最终发展为资本掠夺财富、大资本吞并小资本的强权社会；而以此为基础的国际社会也必然演化为原子式的国家之间的利益战争，由此所确立起来的现代世界秩序，必然是弱肉强食的霸权体系。所谓全球治理只不过是强权对弱权的支配和统治而已。从意识形态来看，作为一种特殊的以太，资本不仅要把世间的一切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宣告自己的至高无上性，而且也会在思想领域制造出一种与之相配套的形而上学理念，将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宣告为全世界的“普世价值”，到处进行“和平演变”和“文明输出”。以此来看，所谓“普世价值”实质上就是鼓吹资本主义制度优越论，将资本主义道路夸大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共同道路或唯一道路，完全是西方话语霸权和欧美中心主义的产物。

　　马克思毕生致力于资本主义批判事业，力图从根本上超越资本现代性，建构一种新的现代性。而中国道路恰恰开启了这种可能性，或者说，中国道路在本质上开创了一种超越西方现代性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因此，力图在西方现代性的框架中来理解中国方案，是根本不可能的。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要把握文明新形态的特质，就必须理解中国实践的特质。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哲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