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内为数不多的亚述学研究者，刘昌玉以深厚的楔形文字语言功底、考究严谨的写作风格，通过认真研读和翻译楔形文字原始文献，参阅大量外文文献和中文著作，为学界奉献了一部丝绸之路开辟以前的亚洲西端商路研究力作——《从“上海”到下海：早期两河流域商路初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年7月版）。早期两河流域贸易路线与后来的“一带一路”西线有所重合，可以称为“一带一路”早期雏形。探索“一带一路”建设之前的商路贸易以及早期人类跨区域贸易交流概况，对“一带一路”建设时间上的延伸、地理上的拓展、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均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探讨贸易路线的历史变迁

　　该书研究的“早期两河流域”在时间上从远古的旧石器时代到公元前二千纪，在空间上并不局限于两河流域地区（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今伊拉克境内），还包括两河流域北部的安纳托利亚、南部的阿拉伯半岛及波斯湾沿岸、东部的伊朗高原与印度河流域，以及西部的东地中海世界（叙利亚—巴勒斯坦、埃及、希腊诸岛）等。作者以时间和空间为主线，探讨了以两河流域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辐射的贸易商路；结合多学科研究成果，以宏观视角阐述了早期两河流域与周边地区和国家间的贸易状况，以及因历史发展而造成的贸易路线的变迁。

　　全书分为五章，第一章讲的是早期两河流域概况，分为公元前三千纪的苏美尔文明和公元前二千纪的巴比伦文明两个阶段。后四章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讲述两河流域与周边地区的商路联通情况。其中，第二章讲述的东路即伊朗高原商路，作者选取青金石和青铜两种代表性商品，论述了东起阿富汗地区，西至东地中海沿岸广大地区的商路，横跨数千公里，为丝绸之路开辟之前亚洲西端的主要商路通道。第三章讲述的南路即波斯湾商路，从印度河流域的沿岸地区沿印度洋海岸线一路向西，经霍尔木兹海峡进波斯湾，直到两河流域南部沿岸地区。作者以两河流域楔形文字文献记载的三个异域地名——狄勒蒙、马干和麦鲁哈为切入点，通过“三点连成一线”，勾勒出一条早期印度洋—波斯湾海上商路通道。第四章讲述的西路即地中海东岸商路，包括叙利亚—巴勒斯坦地区、埃及以及位于地中海的塞浦路斯岛和希腊，将早期世界的商路扩张到更为广阔的空间地域，为丝绸之路世界贸易体系的建立奠定了基础。第五章讲述的北路即安纳托利亚商路，包括史前的黑曜石商路和古亚述商路。

　　致力于填补研究空白

　　作者在系统研究以早期两河流域为中心向周围辐射的四条商路时，对各个商路上著名的商业据点并不只直接采取原有的中文翻译，而在其名后附有原文与之对照。针对同一商业据点在不同时期发生的地理位置变化，用跨学科研究结果予以说明，详细地将著作中出现的早期地理名称与现今地理位置相对照。在描述四个方向的商路时不单以文字叙述，更以地图、图片的形式还原贸易路线。以文字形式为主题，图片数字化资源为辅助形式，采用了文字、图片、数字化资源“三位一体”的新形态。

　　该书以西亚两河流域地区为中心，勾勒出一张丝路前亚洲西端商路贸易网。丝绸之路研究近年来著述丰硕，但是对于丝绸之路开辟以前的商路研究相对比较集中，即前丝绸之路研究主要集中于我国古代史领域，以玉石之路和青铜之路为代表，而对于丝绸之路开辟以前的亚洲西端商路的探讨成果寥寥。该书创新性地以古代两河流域文明为研究视角，以楔形文字文献和考古发现为研究证据，结合亚述学、埃及学、古典学和伊朗学等学科知识，对丝路前的亚洲西端商路进行了系统梳理。

　　全书立足亚述学专业知识，运用跨学科的史学研究方法进行综合系统研究。书中虽然主要依据楔形文字文献资料和近东考古资料，但是从跨区域贸易商路角度，却又并不局限于此，而是综合运用了多学科知识，比如埃及学、古典学、伊朗学、考古学、经济学，甚至自然科学知识，比如矿物学、地理学、地质学、化学元素分析等学科和技术。作为丝绸之路研究的纵向延伸，该书致力于填补国内外丝绸之路研究前期历史空白。国内外对于丝绸之路的研究成果非常充分，但是相比而言，对于丝绸之路以前的商路研究却比较薄弱，尤其是亚洲西端商路的状况。该书的问世，既是一次前丝绸之路研究的大胆创新，也从纵向上丰富了丝绸之路研究。

　　除了上述这些创新，该书难免有一些不足之处。比如对于一些具体商路的细节探索还略显粗糙，商路不仅包括对贸易交通路线、运输方式和成本以及沿商路的保障服务体系等方面的研究，也包括对商路兴起、衰亡等具体因素的探究。作者虽结合多学科研究成果对各条商路进行了细致探究，但大部分限于确定早期两河流域的贸易路线和交易物品。这也使得该书更像一种引导或者引领，“还有很大一部分问题，期待今后继续解决和完善”。

　　（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