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定义和衡量研究质量及影响力的方式方法都深受全球北方国家的影响。这种研究评估模式的不平等和不全面越来越引起了人们的重视。8月5日，国际科技出版物提供网络（INASP）项目主任乔恩·哈尔（Jon Harle）在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官网发文，呼吁根据知识需求以及生产、使用背景的不同，对研究价值的认识和评估方式进行根本性变革，从而增加对全球南方国家研究价值的重视，打造更公平的全球知识生态体系。

　　南方国家在研究评估中处于劣势

　　当下，聚焦于发表数量与指标的评估方法在研究体系内仍占据主要地位，人们可以直观地评估著作引用率、追踪期刊论文的阅读量，把“研究成果发表情况”与“研究成果是否卓越”挂钩。哈尔表示，该模式更加强调在北方国家出版期刊中发表的成果，阻碍了对知识整体价值以及研究者的全面评估。这种评估标准的扭曲随着期刊指标被纳入全球大学排名而进一步加剧，此类排名系统性地把南方国家的研究机构排除在外。因此可以说，该研究评估标准缺乏对世界各地不同知识需求以及知识生产和使用环境的考量。

　　南方国家的学者一方面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够与社会联系紧密，另一方面也希望得到国际同行的认可。前者需要他们投入时间与社区或政策决策者、实践者开展合作；后者需要他们在“顶尖期刊”上发表论文，做一些与全球科学界感兴趣的主题相关的研究。他们被迫在两者间做出选择，或者十分艰难地同时兼顾二者。研究系统内的弱势群体对此感受更深，例如处于职业生涯早期的研究人员，需兼顾职业发展与家庭责任的女性研究者，地处偏远地区、与国际学界联系较少的研究人员，缺乏研究经费的研究人员等。

　　为了改革既有的研究评估模式，人们也尝试对大学的广泛社会贡献进行评估，例如英国《泰晤士报高等教育副刊》2021年发布了全球大学“影响力排名”。在这一排名中，位居前列的仍然是欧洲、北美和澳大利亚的大学。哈尔认为，这主要是由这些大学既有的特权和财富以及英语的语言优势决定的。在他看来，人们虽然可以选择忽略各种排名，但不可否认的是，排名对研究体系和研究文化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包括议题的设置、数据收集和分析的方法、当地社区的参与以及知识传播和分享的方式等。评价体系还会进一步影响大学的投资选择。例如，大学会选择投资那些最有可能在“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或在排名中取得好名次的项目，而不一定是对教职工、学生和社区最有益的项目。

　　重新审视南方国家研究的价值

　　值得欣喜的是，一些有益的改变正在发生。《旧金山科研评估宣言》等一些倡议的提出，推动了全球科学体系重新思考研究评估方式。加拿大国际开发研究中心的“研究质量+”框架也已经表明，在以与本土研究需求的相关性、与当地社区联系度以及科学严谨性等为标准的研究评估体系中，南方国家研究人员的研究成果优于北方国家学者。INASP创建了“期刊出版惯例和标准”框架。该框架关注南方国家的需求，已经被尼泊尔的大学基金委员会采用，用于晋升评估等。拉丁美洲的区域性资助体系“AmeliCA”则正在开发自己的索引服务和“负责任的指标”，以服务于使用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的所有美洲国家的科学研究。

　　当下，很多研究理念仍被几个世纪以来在欧洲和北美发展起来的思想和制度主导。如果“卓越”由南方国家来定义，那会怎样？在许多学者看来，南方国家并不缺少科学人才，这些国家需要的只是如何认可和重视其人才的方法。哈尔举例，在乌干达，古卢大学的使命是成为一所来自社区、服务社区的大学。该大学植根于民众的需求，让民众参与到教学、研究和思想争鸣中。乌干达烈士大学则希望培养新一代领袖，为政府、企业或社会组织带来新的方法和领导力。在墨西哥，维拉克鲁斯大学的跨文化项目致力于帮助年轻人更好地为远离大城市的原住民和农村居民服务。

　　哈尔称，我们需要让南方国家系统定义自己的研究评估框架，根据自身情况决定应该评估什么以及如何进行评估。要规避现有评估方法的缺点和不足，召集不同的知识生产者和使用者，共同探索科学研究和知识的社会价值。只有找到更好的方法来识别研究的价值，才能构建一个更加公平的知识生态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