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合一”是中国古代自然哲学的重要内容，蕴含着以“人与自然关系”为主体内容的“生态智慧”，能够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理论依据和实践参考。随着生态与环境问题的复杂性和严峻性日益增加，加之生态系统整体的特殊性，如何赋予“天人合一”生态智慧以时代内涵，成为当前生态文明建设需要重视的问题。对此，构建“系统观念+天人合一”的整体主义生态观，或为一条可行的进路。

　　作为中国古代生态智慧的集中体现，“天人合一”的相关论述极其丰富。从系统观念来看“天人合一”，中国古代思想宝库中蕴含着丰富的朴素系统观念和系统思想：宇宙、自然界中的一切是一个整体；人是自然界中的一部分，人与自然具有统一性；主张顺应天道、共创人与自然的和谐。比如，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庄子讲：“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荀子提出：“万物为道一偏，一物为万物一偏”。这种“天人合一”的有机自然观强调人与自然的整体性和有机统一性，集中表现为整体性观念、目的性观念、相互联系观念和变化发展观念，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系统观念，其产生和发展的过程是一种人与自然关系演化的过程。

　　一些学者探索“天人合一”生态智慧与系统观念相结合的研究路径，主张将系统科学与哲学中的核心概念、原理和方法等融入生态哲学研究中，力图打通东西方系统观念之间的壁垒，并以此为突破点寻求“天人合一”生态智慧的传承和创新。从中国古代传统生态智慧中凝练与当代生态文明建设理念相契合的新型生态观，具有重要的方法论价值和意义。这需要在中国古代自然哲学体系的框架下，探讨“天人合一”自然观的内涵及其体现的生态智慧、生态文化的价值和意义，并进一步围绕有机整体的自然观、事物相互联系和变化发展的认知观、人与自然和谐的价值观等方面，挖掘古代“天人合一”自然观中的系统观念。

　　系统观念是具有基础性的思想和工作方法，能够用以解决生态环境保护中的复杂性问题，从而应对全球范围内的生态危机。当代系统科学与哲学是系统观念的核心理论基础，主要包括当代系统科学理论（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复杂性研究（自组织理论、复杂适应系统理论等）以及与此相关的系统哲学。从当代系统科学视野来看，“天人合一”主要关涉人类系统与自然系统之间的复杂非线性相互作用关系、存在和演化问题等。

　　近年来，学者们在社会科学领域对生态系统的研究，注重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特别是将现代系统方法论融入生态环境问题的解决之中，逐渐形成了以“社会生态系统”为研究对象的可持续发展研究进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社会生态系统追求整体优化与可持续发展的目标，也是“天人合一”生态智慧的主要内涵。当代系统科学与哲学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合理性提供了科学和哲学解释，是沟通东西方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纽带。将系统观念与“天人合一”相结合，能够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新路径和新理念。因此，有必要从系统科学与哲学的视野来探讨“天人合一”生态智慧中的系统观念及其当代价值。

　　“天人合一”生态智慧中蕴含的丰富系统观念，需要从科学和哲学视角进行深度挖掘，凝练出“系统观念+天人合一”的整体主义生态观。这种整体主义生态观，在认识论和方法论上都有别于传统的生态思想，特别是在方法论层面试图通过系统观念推动绿色发展实践和生态文明建设。以“系统观念+天人合一”为主要内容的生态文化和生态理念，是对“天人合一”生态智慧的创新探索，也是处理人与自然之间复杂关系的时代要求。这种整体主义生态观力图从理论上引导生态文明建设实践，为理解人与自然的价值关系与道德关系提供了一种新的科学视野和系统哲学思维。

　　（作者系华南师范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院特聘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