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地理学教授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撰写的《枪炮、病菌与钢铁：人类社会的命运》于1997年首次出版，并于1998年获得普利策奖以及英国皇家学会科学图书奖。该书旨在阐明美洲原住民、非洲人和澳大利亚原住民与欧洲人和亚洲人在历史发展上的差异。戴蒙德认为，欧亚大陆独特的呈东西走向的主轴使驯化实践、书写系统等重要的文化创新成果能够迅速传播，赋予了欧亚大陆更为显著的政治、技术和军事优势以及更快的发展速度。

　　戴蒙德提出的方向轴假说（axis of orientation hypothesis）受到广泛关注，但仍然缺乏对其基本假设的定量检验。近日，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和德国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的跨学科研究团队使用涵盖文化、语言和生态差异的综合数据集，在全球范围内检验了方向轴假说的真实性。首先，研究人员利用最小成本路径算法找到将不同社会的温度和干旱状况差异降至最小的路径。接下来，研究人员计算了路径的距离和成本，用于衡量文化在两个社会间传播所面临的生态障碍。

　　该研究一共量化分析了54种文化特质，涉及文化发展和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如生计、住宅生态、财产规则、婚姻与亲属关系、社区组织、政治、劳动和仪式等。戴蒙德在书中提到，文化创新成果更容易在相似的环境中传播，而纬度相似的社会有着更加同质化的环境。因此，研究人员重点考察了与纬度相关的环境参数如何影响文化特质传播的难易程度。该研究的部分发现与戴蒙德的结论一致，即环境因素、地形和旅行成本对多种文化特质（占主导的生计方式、家畜类型、政治复杂性特征等）的传播起到限制作用。不过，尽管生态环境越近似的社会越容易拥有相同的文化特质，但研究指出，欧亚大陆文化传播的主要走廊并不比其他地区更具生态同质性。这一最新发现与戴蒙德的假设相矛盾。研究团队随后列举出全球16个作为农业起源中心的关键地区，对比分析了文化在区域间传播所遭遇的环境障碍。研究结果显示，即便是在同一片大陆，环境障碍的严重程度也存在差异。地理环境机制的影响固然重要，但大陆主轴的走向并不能统一支配文化传播的潜力。

　　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语言与文化演进部主任拉塞尔·格雷（Russell Gray）认为，地理环境和遗传、生态因素一样重要，但都无法完全决定文化传播与发展的轨迹。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综合生物学系副教授卡洛斯·博特罗（Carlos Botero）表示，研究人员并不认为他们找到了能够检验不同地区发展速度差异的准确答案。该研究的初衷是，通过一个基于定量数据和深入分析的新视角，利用现有工具和数据来测试那些影响公众对历史理解的重要观点，尤其是那些用单一因素来解释复杂历史的观点。这表明，即便一个理论具备极大的吸引力，学界也需要对其进行充分验证。

　　（刘雨微/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