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教育部新文科建设工作组发布《新文科建设宣言》，明确宣示新时代新使命要求文科教育必须加快创新发展，坚持走中国特色文科教育发展之路，构建世界水平、中国特色的文科人才培养体系，并提出了强化价值引领、促进专业优化、夯实课程体系、推动模式创新、打造质量文化等具体实施路径。

　　高水平的“融合”。2018年9月，教育部、中宣部发布《关于提高高校新闻传播人才培养能力实施卓越新闻传播人才教育培养计划2.0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2019年4月，教育部、科技部等13个部委在天津联合启动“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全面推进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建设，并将2019年定为新文科建设启动年。由此可见，新文科建设启动后，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培养是新文科建设的有机组成部分，而且是具有典型意义的有机组成部分，因为新闻传播学科与专业建设的新文科特点异常鲜明。

　　《意见》要求打造一批全媒化复合型专家型新闻传播人才。从培养体系的使命来看，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培养落实在操作层面，就是培养复合型人才。“全媒化”是对原来分别为报刊、广电、网络与新媒体等不同媒体类型培养专业人才的突破，要求按照“全媒体”或“融媒体”的媒介现实来培养专业人才，本质上就是一种复合型人才培养，且充分体现了新文科特色。当然，复合型人才培养不是低水平的“聚合”，而是高水平的“融合”，要求达到“专家型”的质量水准。

　　内在矛盾和发展困境。2019年7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印发《学士学位授权与授予管理办法》，第十五条规定高校可在全日制本科学生中设立双学士学位，为复合型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培养提供了一种具体的实施路径。不过，培养复合型卓越新闻传播人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首先是知识扩张与培养期限的矛盾。全媒化复合型新闻传播人才培养，意味着教学内容不断扩张，加上新闻传播与不同具体领域如政法、财经、外语等的复合，则意味着学生在本科四年中要学习两个本科专业内容并加以融合贯通，从而达成复合型人才培养目标。过往实践表明，如果条件不具备，很可能“扁担挑缸钵——两头都滑脱”，两个专业都没学好。20世纪80年代，一些高校举办过双学位的国际新闻专业，就曾出现“英语没有英语专业的学生好，新闻实践操作能力又不如新闻学专业的学生强”的尴尬局面。

　　其次是学科交叉与专业融合的矛盾。学科的划分遵循知识体系自身的逻辑，专业是按照社会对不同领域和岗位的人才需要设置的。不同领域的专门人才需要什么样的知识结构作基础，本专业就组织相关的学科来满足。学科交叉与专业融合，似乎很容易，其实有难度。学科具有独特的研究对象或研究领域、独特的理论体系、独特的研究方法以及独特的研究范式，学科与学科之间既有联系，更有差异。这种差异决定了需要大力探索学科交叉与专业融合。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财经新闻人才培养，通常模式是“财经专业课＋新闻专业课”，往往是课程内容的简单相加而非有机融合，结果造成财经和新闻“两张皮”的割裂状态。

　　再次是知识传授与能力培养的矛盾。大学教育的独特性在于将价值塑造、知识传授和能力培养三者融为一体。价值塑造贯穿于知识传授、能力培养的全过程。我国教育比较注重知识传授，对能力培养往往重视不够。复合型人才要达到专家型的水平，理应把能力培养放在比知识传授更重要的地位。然而，复合型人才培养，尤其是若想取得双学位必须学习两个专业的核心知识，学生势必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极可能限制了学生独立探索、加强实践从而提升能力的时间与机会。能力作为人对自然探索、认知、改造水平的度量，是完成一项目标或者任务所体现出来的综合素质，总是和实践紧密联系。无论校内实践还是校外实践，都需要投入足够的时间与精力。学生要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学业，知识传授与能力培养之间的矛盾显而易见。

　　创新实施路径。2013年6月，教育部、中宣部出台《关于加强高校新闻传播院系师资队伍建设实施卓越新闻传播人才教育培养计划的意见》，选择30所高校建设应用型、复合型新闻传播人才教育培养基地，培养具有全媒体业务技能的应用型、复合型新闻传播人才。如果不再局限于本科教育，把视野拓宽到研究生教育，从本硕一体或本硕贯通来探讨复合型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培养，其实施路径就不是一种而是两种：一是本硕贯通，通过本科和硕士两个不同阶段来培养全媒化复合型专家型新闻传播人才；二是开办本科双学位拔尖人才项目来造就全媒化复合型专家型新闻传播人才。如是，能够最大程度地解决前述复合型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培养的内在矛盾。

　　本硕贯通的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培养，意味着人才培养的最终完成是在硕士阶段。2010年，国家已设立新闻与传播硕士专业学位，专业学位在面向行业培养高层专业人才这一点上与本科具有一致性。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培养的本硕贯通，主要是就本科与硕士相衔接而言的。本硕贯通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学生自发的本硕贯通，即学生本科读的是非新闻传播类专业，硕士阶段志愿选择攻读新闻传播类学位；或者学生本科读的是新闻传播类专业，硕士阶段选择非新闻传播类专业。一个人在本科与硕士这两个不同的高等教育阶段攻读两种类型的学位，通过自身的专业知识接受与能力培养，最终成为复合型专家型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另一种是培养单位自觉的本硕贯通，培养单位通过专门的硕士项目或硕士方向来培养复合型专家型卓越新闻传播人才。譬如，2009年中国人民大学等五所高校获批设立的“国际新闻传播硕士项目”，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

　　本科层面的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培养，主要是通过本科双学位来实施。有条件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理所当然要担负起复合型专家型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培养的使命。在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可以根据需要与条件灵活开办双学位项目。譬如，设立法学—新闻学本科双学位项目，来培养复合型专家型政法记者；设立经济学—新闻学本科双学位项目，来培养复合型专家型财经记者；设立计算机软件—新闻学本科双学位项目，来培养卓越网络与新媒体人才。当然，也可以设立某种外语—新闻学本科双专业项目（单学位）来培养国际新闻传播人才。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开办双学位项目，应当而且可以在本科阶段造就复合型专家型卓越新闻传播人才。当然，如何卓有成效地实施双学位项目，还需要办学单位在实践中大力开拓创新。

　　（作者单位：重庆大学新闻学院、重庆大学数字媒体与传播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