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是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处理公务中自然形成的文字记录，具有原始可靠性、客观公正性、系统全面性，能够还原清末黑龙江城事务原貌。康熙二十二年（1683），清朝在额苏里城设置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该机构隶属于黑龙江将军衙门，是清代八旗驻防地方军事机关，总理本地区的旗务、军政、外交，兼管民刑等事宜。副都统为衙署长官，辅助官吏设有委官、协领、笔贴式等，后逐步添设印务处及兵、刑、户、工四司。首任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和黑龙江城副都统温岱认为额苏里城“七月即经霜雪。乌喇、宁古塔兵家口，若令来秋迁移，恐地寒霜早，诸谷不获，难以糊口”，且“居江左，来往公文一切诸多不便”。因此，康熙二十三年，清政府派奉天副都统等所辖兵丁筑黑龙江城，“于四月十一日开始修建，六月二十五日竣工。城周围一千三十庹。内外均植木建成，中间填土，城外双层挖壕沟”，“内城高一丈八尺……门四，外城西南北三面，南一门，西北各两门，东北临江周围十里”。次年，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移驻黑龙江城，光绪三十四年（1908），该衙门改称瑗珲副都统衙门。宣统元年（1909），清政府裁撤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设置瑷珲兵备道、瑷珲直隶厅和黑河府。
黑龙江城建成后，黑龙江将军衙门与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同衙同署，现存康熙二十九年以前的《黑龙江将军衙门档案》所载内容多为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职责范围，这部分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也就是《黑龙江将军衙门档案》。康熙二十九年，黑龙江将军衙门移驻墨尔根城，黑龙江城由副都统衙门总理事务，其处理事务的经过记录于档册便形成单独的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庚子事变时，俄军侵占黑龙江城，经此劫难“舆图、志书、卷宗一概无存”，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亦被烧毁。现存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是该衙门光绪二十六年至三十四年的文书档册。这一档案分为满文、汉文、满汉合璧、蒙文四种形式，现存4012卷，其中满文档案273份，满汉合璧档案39份，皆存于黑龙江省档案馆。
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种类齐全、特点突出、内容翔实，分为主档和附档。附档为黑龙江（呼伦贝尔）副都统衙门档案。主档与附档记载时间一致，内容不同。主档中汉文部分多涉及地方治理等内容，满文档案多为例行公务，其中以旗人任选与调用等事务居多。附档所记内容比较冗杂，包括瑷珲城图，江城各城收成灾情，将军衙门安置救济难民情况，整顿银币铜币，粮食、豆饼、猪肉、果品税捐，俄人布置铁路，以及邮政、教育、日常事务等内容。
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包含将军衙门、东西布特哈总管衙门、呼伦贝尔副都统衙门、墨尔根副都统衙门、呼兰副都统衙门、打牲乌拉总管衙门、黑龙江行省、户司（左司）、兵司（右司）、旗务处等衙署的咨文，以及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对将军衙门的呈文，还有部分旗人丁户口册，查报沙俄焚毁瑷珲城池、抢掠衙署情形等档案。行文方式多为上行文（呈文）与平行文（行文），下行文（札文）较少，多有明细附录。清代嘉庆朝以前记录东北边疆档案的语言多为满文，道光朝和咸丰朝出现满汉合璧的现象，同治朝后多为汉文。然而，现存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存有大量光绪年间的满文和满汉合璧档案。满汉合璧档案中，满文自左向右书写，汉文自右向左书写，满汉对译，部分档案中满文为详尽记录，汉文仅为摘要目录。档案的装帧形式为折件，纸张主要为高丽纸，零星出现信纸和粗糙的麻制纸。多数档案有封皮和封套，上印该档案主题、撰写时间及撰写人的名字与职务，盖有长方形或正方形的“镇守黑龙江等处地方将军（sahaliyan ula i zhergi bade tuwakiyara zhiyanggiyuun yamun）”印章或“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sahaliyan ula hoton i meiren i zhanggin yamun）”印章。大部分档案字体清晰，书写工整，错误之处多用纸张糊住覆盖改正。少数档案潦草混乱，存在满文书写错误的现象。
清政府面对沙俄入侵，在东北边疆建立了系统的八旗驻防体系，设置将军、副都统、协领、佐领、领催、小领催、防御、骁骑校、披甲等职官，添设兵丁。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中详细记录了领催以下官员的任命和调任、京官和盛京官吏回乡后妥善安置状况、官员的家谱世袭及基层八旗的管理情况，有助于研究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所辖区域八旗驻防的基层组织状况。例如，库玛尔路鄂伦春批甲登色陈等结伙盗马减等枷杖档；将军营及本处引见记名各员查明造册、本处秋季大小官员经制册籍等。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通过呈文与咨文的关系厘清地方行政隶属关系，特别是光绪朝黑龙江城副都统与黑龙江将军、打牲乌拉总管、东西布特哈总管、呼兰副都统的关系。
满文在清代官方文献中多应用于清代前中期，光绪二十六年以后的官方文献中很少使用。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中满文使用规范、公文用语准确、书面化程度高，有助于梳理清末满族语言文字的发展状况。清末民初是东北地方志书大量形成阶段，黑龙江城副都统衙门档案可与《程中丞全集》相互印证并推动清末东北边疆事务研究，弥补张国淦撰《黑龙江志略》、孙蓉图修《瑷珲县志》、杨孟超撰《黑河札记》、万福麟监修与张伯英总纂《黑龙江志稿》等志书的瑕疵，具有较高的史学价值。
（本文系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清代雅克萨满文资料整理与研究”（18ZSC274）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黑龙江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