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 墙 盘
2022年12月28日 10:43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22年12月28日总第2561期 作者:杨曙明

  1976年12月,陕西省扶风县法门公社庄白大队社员在村南100多米的坡地上平整土地时,在距地表30厘米处发现了一处青铜器窖藏,后被专家定名为庄白一号窖藏,共出土青铜器103件,其中74件有铭文。这批青铜器造型浑厚,纹饰精美,铭文内容丰富,为西周历史、青铜器断代以及古文字研究提供了极其重要的资料,一经发现立即引起了全国历史和考古界的极大关注。

  庄白一号窖藏中,最重要的一件青铜器是史墙盘。史墙盘是西周中期青铜重器,因作器者墙为史官而得名。史墙盘器形宏大,制造精良,整体通高16.2厘米,口径47.3厘米,深8.6厘米,重12.45千克,盘腹外附双耳,腹部饰垂冠分尾凤鸟纹,凤鸟有长而华丽的鸟冠,鸟尾逶迤的长度为鸟体的二至三倍,延长部分与鸟体分离。凤鸟纹在当时象征着吉祥,是西周时期最为流行且最富时代特征的纹饰。史墙盘现藏于宝鸡青铜器博物院,1996年6月,国家文物局组织专家鉴定组鉴定为国宝,2002年1月,又被列为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

  墙盘内底部刻有18行284字,其中重文符5个,合文3个。铭文前半部分颂扬西周文、武、成、康、昭、穆诸王的重要政绩,后半部分记述墙所属的微氏家族的家史,与文献记载可相印证,是研究西周历史的重要史料。因铭文所记述的西周历史至穆王止,所以学界公认此盘为恭王时器。铭文使用的四言句式,颇似《诗经》,措辞工整华美,是已知时代最早的带有较明显骈文风格的铭文作品,有较高的文学价值。

  铭文大意为:当初文王的统治得到普遍的拥护,上帝降命赐德,使文王拥有天下万邦。武王开疆辟土,征伐四方,击败了殷人,不惧怕北方狄人,又征伐东方的夷人。成王时代则有刚直的大臣辅政,康王继续成王的事业,重整疆土,昭王南征荆楚,穆王也遵守教训。接下来,称颂当时的天子能继承文武的功烈,国家安定,天子长寿,厚福丰年,长承神佑。铭文的后半部分是微氏一家的简史,说到高祖原居于微,在武王伐殷后,微史烈祖始来归顺武王,武王命周公把他安置于周人本土。乙祖仕周为心腹大臣。第三代亚祖祖辛教育子孙成才。史墙的父亲乙公努力经营农业,为人孝友。史墙自己也持守福泽,长受庇佑。

  从铭文可知,微氏高祖即在微地建立邦国。微国的地点,有学者认为是今天的山西潞城,作为周人同盟曾参与过武王伐纣战争;也有学者认为是商朝王子微子的封地,微子因不满商纣王的残暴愤而向周投诚。铭文中的烈祖投奔周武王,被周公赐予田舍。之后的乙祖即是商尊的主人商。而亚祖祖辛、文考乙公应分别对应折和丰。墙作为微氏家族的第六代,在周朝做史官。墙又称史墙,是丰的儿子,死后庙号为丁公。

  此外,史墙盘铭文还是西周金文书法成熟形态的代表作。全文18行,中间空一行,形成两组,各9行。文字排列整齐划一,均匀疏朗,纵成行,横成列。笔画横竖转折自如,粗细一致,笔势流畅,无论长短纵横,都有向背的弧势,宛转圆融,有着浓郁的书写意味。作者又注意笔画间的穿插呼应,结字方整,精巧秀雅。铭文字体为当时标准字体,可作为西周中晚期书体风格的典型代表,有后世小篆笔意。每个字大体为长方形,某些偏旁转折使用圆笔,局部与整体在艺术效果上保持统一,表现出端庄而不呆板,活泼而不流媚的艺术风格。

  史墙盘的铭文是迄今所见价值最高的铜器铭文之一,其字数虽次于毛公鼎、小盂鼎、散氏盘等,但内容则在诸器之上。它不仅在史学、铜器断代方面有极高的研究价值,而且在文体结构、修饰手法以及丰富、华丽的词汇方面,也有很突出的特点。

  (作者单位:陕西省社会科学院)

责任编辑: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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