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韦利（1888—1966），英国汉学家、翻译家，曾经把《诗经》《论语》《道德经》和《西游记》等大量中国典籍翻译介绍给英语读者，其中包括他对敦煌曲子词和敦煌变文的翻译——《敦煌曲子词与变文选集》。韦利作为汉学家在译介中国文学、哲学典籍方面成就卓著、影响巨大，相关研究俯拾皆是，但是对于韦利在敦煌艺术研究方面的考察成果较少，其实韦利在中国艺术研究方面也颇有建树，敦煌绘画艺术方面的成就尤其值得一提。
韦利在大英博物馆工作期间（1913—1929），完成了大英博物馆斯坦因敦煌艺术品编目工作。具体而言，韦利对图片和绘画藏品进行了整理，根据艺术家人名编制了索引，之后又经过多年努力，完成了《斯坦因爵士敦煌绘画目录》。这项工作是在大英博物馆董事会及印度政府的资助下完成的，韦利在这项工作中居功至伟。
韦利1910年毕业于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古典文学专业，1913年就职于大英博物馆绘画部，作为大英博物馆东方书籍与绘画部主管劳伦斯·宾扬的助理，协助宾扬整理探险家斯坦因从敦煌劫掠到伦敦的收藏品。1918年，根据印度政府和大英博物馆之间的协议，大英博物馆的斯坦因敦煌艺术品被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大英博物馆，其余的运到印度德里。运往德里之前，大英博物馆对两部分艺术品分别进行编目。编目工作涉及翻译问题，编目者要分辨绘画作品上面的题词，将其根据编目需要翻译处理为英文。韦利编制的An Index of Chinese Artists Represented in the Sub-department of Oriental Prints and Drawings in the British Museum（《大英博物馆东方图片及绘画分部藏品之中国艺术家人名索引》），于1922年由博物馆董事会出版。1929年，韦利因为身体原因辞职，但他没有放弃编目工作，于1931年将编撰完成的A Catalogue of Paintings Recovered from Tunhuang by Sir Aurel Stein（《斯坦因爵士敦煌绘画目录》）交由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
1907、1908年，斯坦因与伯希和先后来到敦煌，将敦煌藏经洞中最重要的写本和画卷分别带到英法两国。伯希和是第一位对敦煌石窟进行全面记录的西方学者，在1914年出版了附有英文、中文和法文三种说明文字的《敦煌图录》，里面汇集了他和助手在敦煌洞窟里面拍摄的壁画和雕塑照片。斯坦因把骗取的敦煌藏品运到伦敦后，于1921年出版了Thousand Buddhas（《千佛》），以彩色和黑白照片的形式呈现了他带回去的敦煌艺术画作。韦利编制的《斯坦因敦煌艺术品目录》里面没有另外附上画作的照片，但是《斯坦因爵士敦煌绘画目录》同伯希和的《敦煌图录》和斯坦因的《千佛》这两部敦煌艺术文献一样意义重大，是敦煌艺术研究的重要文献，为敦煌艺术整体面貌的呈现及研究工作的开展打下了基础，在世界艺术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在对敦煌艺术品进行编目的过程中，韦利对中国艺术产生了兴趣，在敦煌艺术研究方面也有所成就。他对禅宗与中国艺术的关系产生了兴趣，撰写了长篇论文Zen Buddhism and Its Relation to Art（《禅宗及其与艺术的关系》），聚焦禅宗和相关中国艺术表现形式之间的关系，该研究成果于1922年由Luzac公司出版。韦利在这篇论文中认为，“禅和艺术之间的联系之所以重要，不只是因为禅能够给艺术家带来灵感，还因为人们通过禅可以更好地理解艺术创作过程中艺术家的心理状况，这是其他任何文明都无法企及的”。与此同时，韦利还结合敦煌艺术深入研究中国绘画，撰写了An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Chinese Painting（《中国绘画研究入门》），该研究成果于1923年由纽约的格罗夫出版社出版。在韦利之前，英国汉学家、翻译家翟理斯出版了西人撰写的第一部中国绘画史An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Chinese Pictorial Art（《中国绘画史导论》），由于该书发表于1905 年，距离斯坦因1907将敦煌艺术品带到英国还早两年，里面没有涉及敦煌艺术。在《中国绘画研究入门》一书中，韦利专章探讨敦煌绘画，算得上西方学界在敦煌艺术研究领域最早的研究成果之一，也是英语世界中国艺术研究方面的重要成果，引起了西方学界的关注。有书评者提出，以往西方学界往往通过日本学者的眼光了解中国艺术，韦利撰写的《中国绘画研究入门》则从西方的视角审视中国艺术、感受中国艺术的魅力。《中国绘画研究入门》一书在进入绘画艺术讨论之前，用了四个章节的篇幅探讨中国的诗歌和哲学，然后才进入正题，介绍分析顾恺之、吴道子等艺术大家。翟林奈在他为这本书撰写的书评中指出，诗歌和哲学的讨论并非毫不相干，有助于西方读者首先了解中国人的思想和情感，只有在这样的基础之上，才能理解中国艺术。要解读中国艺术而不了解中国人的思想和情感，无异于在黑暗中摸索。翟林奈是汉学家翟理斯的儿子，他当时也在大英博物馆工作，他在评论中对这部作品进行了勘误，并在结语中将其定位为一部娱乐性和指导性俱佳的研究专著。
（作者单位：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