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跨国性挑战给各国外交带来了广泛的影响。为应对这一挑战，各国提出了不同的解决方案，但其局限性却不断凸显。为将文化融入外交事务中以应对挑战，欧盟于2016年出台了“国际文化关系战略”，旨在将文化合作作为欧盟外交政策的核心，进一步夯实欧盟与伙伴国家的关系，以共同应对全球挑战。11月23日，英国伦敦国王学院文化、媒体与创意产业讲师马法尔达·达玛索（Mafalda Damaso）在美国南加州大学公共外交研究中心官网发文，介绍了她对欧盟“国际文化关系”路径的研究。在她看来，这一路径重新定义了文化与外交的关系。

　　文化与外交的关系日益复杂

　　达玛索表示，目前将文化应用于外交的范式主要有两种：文化外交（自上而下的单边实践）和文化关系（自下而上的双边合作）。根据定义，自上而下的框架更易于设计、交付和评估，但这种范式难以对国家与外国民众之间的关系产生变革性、持久性的影响。自下而上的方法更具包容性，但对这种范式的管理及影响评估更加复杂。此外，两种范式的差异也体现在语义上：文化外交是一种传统的外交路径，而文化关系则具有深刻的变革性，后者重新定义了谁是外交的主体、运作的时间框架以及应如何评估成效。简言之，文化外交范式和文化关系范式对外交行为体和目标有着不同的理解。

　　达玛索称，欧盟近年来将文化纳入外事行动中的战略，体现了文化与外交间的复杂关系。欧盟的“国际文化关系战略”包括三大目标：推动文化成为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引擎；促进跨文化对话，提升文化在跨社群和平交往中的作用；夯实文化遗产保护方面的合作。欧盟委员会表示，文化在欧盟外交政策中作用明显，文化合作可以消弭误解、打破成见、促进对话，跨文化对话有助于防范冲突，推动国家间和解。为推进这一战略的落实，欧盟专门成立了“文化外交平台”，以推动欧盟与伙伴国家的文化交往，加强文化领域合作。该战略提出，欧盟各成员国对自己的文化外交负责，欧盟作为一个跨国实体，则致力于探索“国际文化关系”路径。此外，她表示，关于如何对“国际文化关系”项目的相关管理人员进行培训，当前还缺乏系统性探讨。通过调查采访，她发现，应将“国际文化关系”项目管理理解为一种“分散式实践”，在与“国际文化关系”方法的目标与价值理念保持一致的同时，对特定项目的管理应根据文化背景的不同而灵活使用各种方法和技能。

　　与公共外交相区别

　　达玛索还分析了“国际文化关系”路径与公共外交的关系。她表示，有学者提出，可以用“新公共外交”在文化外交和文化关系这两个概念之间建立理论连接。然而，也有学者认为，文化关系实践是自下而上的，因此与公共外交的框架和目标并不相容。达玛索称，欧盟的“国际文化关系”路径，使由国家驱动的文化外交与通常被认为是自然发生的不同文化间的对立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化。“国际文化关系”路径既不是国家驱动，也不是欧盟驱动，因而其与公共外交的理论兼容性值得怀疑。

　　除理论层面外，也有经验层面的证据表明，“国际文化关系”路径与公共外交之间存在不一致性。达玛索提到，欧盟对公共外交的定义是“一个国家通过与外国受众的直接关系，寻求建立信任和理解的过程”。达玛索认为，“国际文化关系”路径因对文化采用了宽泛的人类学定义，可能很快会成为欧盟实施公共外交的政策框架。

　　达玛索认为，欧盟外交战略中面临的问题，不是“新”“旧”公共外交的对立，而是单向性、短期性的战略交流与合作性、长期性的国际文化关系之间的紧张关系。她表示，欧盟应明确将国际文化关系作为其外交事务的坐标轴之一。从长远来看，通过自下而上的方式，与其他国家，包括倾向于单边主义的周边国家的民间组织维持和加强关系，有助于增强欧盟地缘政治弹性。